海魄浪 穿越百年高雄港|專訪:海上最重要的光——高雄燈塔 徐主任
29May

海魄浪 穿越百年高雄港|專訪:海上最重要的光——高雄燈塔 徐主任

撰文╱朱幸葳 圖片提供/洪立
 
徐主任,高雄人,2018年考進航港局。為了回鄉服務,他轉任高雄燈塔主任,在旗津旗後山制高點,忍耐寂寞,用無聲燈光和遠方的船隻傳達通關密語。
 
 
入夜後,旗津總有一束光直直朝向海上照去,亮晃晃的微光,在安穩平靜的海面翻滾,直到海的盡頭那端。高雄燈塔的機械馬達,分秒沒差池地控制高雄燈塔專屬的燈質(頻率)——明0.4秒——暗4.6秒——明0.4秒——暗4.6秒——明0.4秒——暗4.6秒——明0.4秒——暗14.6秒。
 
 
邊界的燈塔守 一個人的孤單、寂寞、冷
 
1833年建造的高雄燈塔,在日治時期改建為巴洛克式純白八角形的高雄燈塔,風向儀罕見用漢字定位東、西、南、北,巍峨昭告天下「高雄港」的指標。燈塔的升降旗更是國家主權昂揚的象徵,升錯旗、倒旗都是容不得的忌諱。
 
 
燈塔高高在上,與其說是居高臨下,反倒更像駐守偏僻、罕無人跡之境,連車輛都到不了的寂寞邊界,燈塔技工在深夜裡,一個人格外孤單,只有一條山路、一堵圍牆、一座燈塔、和一片寂靜的大海相伴。
 
在徐主任的眼裡,大部分燈塔技工,心甘情願認定「燈塔守」,日夜看守燈塔,寂寞不至於難耐,性格裡應該有某種冷淡社交距離。以前,燈塔守甚至得看守數月,離不開燈塔,夜裡只有微弱雷達訊號、海浪聲,躺在宿舍簡便的床上,盯著天花板入眠,生活封閉在工作崗位,好在能攜家帶眷住宿舍,溫暖撫平心理的孤獨。
 
幸好現在燈塔工作有電腦作業輔助,三班制工作不再需要「以燈塔為家」,宿舍變成單純工作備勤室,寂寞稍微喘息。唯獨燈塔守,就像鐵打的營盤,幾乎都不會走;鐵打的營盤,流水的官,而燈塔主任調動,就是要融入、學會和燈塔守相處。
 
 
 
亮燈,是最重要的工作
 
對於海上漂泊的船隻而言,高聳燈塔是安定、依賴的存在,而燈塔重要職責所在?徐主任說到,守燈人都會直截了當地說,就是「亮燈」。
 
海上日出、日落,在漆黑的夜裡,燈塔的燈杆閃燈明滅,讓海上的船知道陸地在哪裡;船隻入港時,綠色燈杆在左側,紅色燈杆在右側,比對海圖資料換算距離,才能導航船隻安全靠岸。
 
燈塔的守候瞭望得好遠,燈塔守沒資格「懼高」。徐主任還記得,以前報考燈塔技工,考試項目之一就是爬杆。畢竟燈塔技工要坐吊籠油漆塔身、擦拭旋轉透鏡,還要保養燈塔設備、燈杆、船舶自動識別系統(AIS),不怕高是工作必要條件。
 
 
燈塔守的日子周而復始,每天倒數夕陽西下,算準要在日落前十分鐘開燈,保證海上的船隻找得到光點。好在現代AIS會精準發送訊號,告訴船隻燈塔確切方位,就能從雷達判讀座標位置。
 
和以前相比,燈塔那盞指引明燈,似乎是「安全感」的象徵意義,讓來往船隻安心,就算導航設備失靈,還是能依賴燈塔。
 
 
 
燈塔無人化 燈塔守繼續守護燈塔
 
徐主任站在制高點觀察海港燈塔的改變,亞洲新灣區的高雄港埠旅運中心,像是一艘有著高聳煙囪的銀白色船體停靠港口,商港碼頭也矗立起高雄流行音樂中心,燈塔外圍的草坪區多了露天咖啡廳,夜裡的燈塔美得不再孤獨。
 
也許燈塔終將朝「無人化」推進,但一日燈塔守、終身燈塔守,徐主任肯定地說,引水人和漁船還是要看見燈塔才踏實,尤其是漁船船員,基本上不靠雷達,只相信自己的雙眼,那麼燈塔的燈,就是他們深信不疑的信仰存在。
 
 
 
海上心安的所在
 
有光,在海上才有了方向,就像文學詩人吳晟所寫的詩歌:
 
在島嶼邊緣、在海洋中心
在歷史交接的時刻
當暗夜悄悄降臨
山頂的陽光
凝聚成一束一束
隱身八角形的燈塔
專注探照海面
 
守護每個暗暝
指引船隻,回家的方向
祝禱台灣,免於在風浪中迷航
縱使經歷最深的困惑
仍然沿著希望靠岸
等待,迎接
日出的燦爛
 
〈陽光化身成燈塔──高雄旗後燈塔 〉
 
 
 
現在,漸漸無人化的燈塔裡,燈塔守還是繼續顧守燈塔,轉換作人文導覽,指引旅人走入燈塔、認識燈塔。